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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多伦多的冬天很特别,不下雪只下雨,很有些像温哥华的冬天。有时走在街上,淅淅沥沥地细雨洒在身上,自觉不自觉地就会勾起对温哥华的一些回忆,那时的人,那时的事。阿朱就是我会经常想起的一个人。7 D/ B! K! b2 z- i) u
( q. ]* P! T- ~% ]6 H& c 阿朱姓朱,大家为了称呼方便,都叫他阿朱,他是我在日餐馆打工时的一个工友。说起来,我跟阿朱还挺有缘分的。我们虽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城市,但却在北方的同一个城市工作过。阿朱当时在那个城市是租的房子,而他的房东恰好是我的一个同事。更加巧的是我曾经替我的同事去收过房租,所以和阿朱还有着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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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与阿朱刚见面时没有互相认出对方,但是由于有着上面说到的那层关系,没过五分钟,我们就已经无话不谈了。阿朱说他在那个北方城市工作了两年后,看看也没什么前途,和老婆一商量,就申请了移民。移民的过程也还顺利,没到两年的时间,就来到了温哥华。我们见面的时候阿朱已经在温哥华生活了一年多了。) m/ E, u g% p0 Q3 _
/ l5 h& Y( y9 y9 ^7 G' L6 } 问到阿朱的老婆,阿朱的脸色有些黯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跟我说:“离了。”虽然阿朱的脸上勉强挂着一丝笑容,说这话时的语气也尽量想让自己轻松起来,但很明显,这件事对阿朱造成的伤害很大。- {, ^% p# c- ]( K' f.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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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安,没想到问到了人家的痛处,刚想表示抱歉。没想到阿朱倒不是很介意,反倒自顾自地就着这个话头说了下去。阿朱说,刚来的时候也想找专业工作来着,但是因为温哥华工作本来就难找,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所以登陆之后大半年的时间专业工作根本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2 C8 w/ {# W3 l5 E( `& L& } 眼瞅着从国内带来的积蓄所剩无几,两口子一商量,还是紧着一个人找吧,另一个人找一个体力工先做着,这样也可以大大减少生活压力,而找体力工的任务自然就是落在了阿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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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8 h4 Q) M( ^5 I 阿朱平时很喜欢做菜,没事的时候也愿意琢磨菜谱,所以结婚后家里厨房的活儿基本都是阿朱一个人包揽,人家都说阿朱的老婆有福气。还有以前在国内时阿朱曾经在日资企业做过,大学时日语是第二外语,所以阿朱的日语也比较熟练。这两个优势结合起来,就使得阿朱很容易地找到了目前这份日餐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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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I9 [ f1 o& [' ? 这样阿朱的老婆就一边找工作,一边在一个英语学习班里全职学英语。阿朱则由于日语的优势,深得那个日本主管的赏识,也逐渐地从一个帮厨升到了厨师的职位。一切都还顺风顺水,按部就章地进行着。0 z% _2 n$ t9 a1 }: c/ 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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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后来阿朱发现他的老婆学完英语之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跟阿朱的解释是到同学家参加聚会,时间太晚了就顺便住在了同学的家里。阿朱在餐馆里工作,有时也要做到很晚,所以起初也没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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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间长了,阿朱就起了疑心。在那个学习班里有阿朱的一个同乡,虽不是很熟但也偶尔会联络一下。阿朱就给那个同乡打电话,那个同乡开始时支支吾吾的,后来见阿朱很着急,就跟阿朱说了实话。! s8 n4 ]+ o6 T4 n& X6 y
0 [* |* K3 e+ L/ t7 X5 D% A 同乡说,阿朱的老婆和学习班里的一个白人老师好上了,这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班里也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虽然心里有些起疑,但真正确认之后阿朱还是有些懵。放下同乡的电话,阿朱一个人在沙发里呆呆地坐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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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G) v5 v& G. d1 j$ M+ q 晚上老婆回家的时候,阿朱就开诚布公地和老婆谈了下。阿朱的老婆倒也爽快,立马就承认了,并说早就想和阿朱谈谈来着,但因为阿朱经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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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的老婆说,因为阿朱每天都回家很晚,等阿朱回家的时候,常常是她已经睡着了,而等她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阿朱却还在睡觉。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一次完整的交流了。她觉得生活很孤独,很郁闷,直到遇到了卡尔,就是她的那个白人老师。% n6 x* ]* @. }( d) D+ g& u
0 N4 L8 P" e+ v$ V/ I 她说是卡尔的出现才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生活。阿朱说他这么辛苦地工作也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两个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他的老婆说,她知道也很理解阿朱为她所做的一切,但她实在不知道那一天何时才会到来。她到加拿大是来享受生活的,不是来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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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R1 C6 K' y$ a3 y& `& F6 H 与老婆谈完之后,很快他们两个就办理了离婚手续。阿朱一口气说完这些,长长地吁了口气,看得出来,这件事在阿朱的心里憋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倾诉。“加拿大人懂什么爱情,更别提责任了。”这是阿朱对这件事的最后总结,也是我以后从阿朱嘴里听到的最多地一句话。% I# s- l' ~. a' I
! }$ L( J/ _9 O% {8 t0 x+ }" [ 从这句话里听得出来,阿朱对他的老婆还是很留恋的,如果他的老婆能动够回心转意,我想阿朱还是会与她重新开始的。但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不会存在。1 Y1 R3 O% f! C6 t6 r: g
* o) K1 E3 b$ u% E 虽然婚姻遭受打击,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阿朱的工作态度,阿朱对工作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在这家餐馆,早、晚两个班次共有六个厨师,厨师在当班的时候要负责大家的午饭或者晚饭。其他的厨师都是糊弄一下就算了,只有阿朱每次都是两菜一汤,尤其是他的那个西红柿鸡蛋汤更是让大家赞不绝口。就冲这顿饭,大家也都很愿意和阿朱值一个班# X% r4 S" d# t$ x+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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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家日餐馆做了一个多月之后,有一天阿朱兴冲冲地和我说,他买了一辆车,不到两千块钱,车看过了,还不错,钱也已经交了,今天办完手续明天就可以开车来上班了。“以后你就可以搭我的车来上班了。”阿朱兴奋地和我说。我们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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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第二天开工已经好长时间了,阿朱还没来,大家正急着呢。阿朱打来电话说,他的车子坏了,动不了了,正叫拖车呢,大概迟些他才能赶过来。后来等阿朱来了,我们就问他怎么样,阿朱一脸地苦笑。阿朱说,车子的发动机坏了,要换新的。. b2 K% x. m(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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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对这辆破车来说已经不值得修了,这辆车子就算报废了,阿朱是被人骗了。破财免灾吧,我们只能这样安慰着阿朱。人不走运地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阿朱说。但阿朱的霉运似乎还没到头。车子事件没有几天,这家餐馆的那个日本主管因为签证到期回国了,老板又雇了个香港的主管来打理这家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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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香港主管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一个朋友安排进这家餐馆做了厨师。在餐馆现有的六位厨师中,阿朱的工龄最短,根基最浅,所以阿朱自然就成了那个被替换的人。主管先是把阿朱的工作由全职变为兼职,然后又把他降为帮厨。这样实际上就是逼着阿朱自己离开。- z8 W @' p! r9 `9 {9 k d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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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急切之间阿朱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只好先这么将就着委屈一下自己。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人走了,财也丢了,现在连工作也保不住了。阿朱说,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移民来加拿大了。, V8 z8 d) E: L/ W; Z
9 ^! X8 E4 q% }( d/ S$ ]" q% ?% K 在这家餐馆里又做了一、两个月之后,我们就决定回国了。由于阿朱已经是兼职的了,所以很长时间也没有见到他了。临走时,给阿朱打了个电话告别,阿朱很羡慕我们,阿朱说他也很想回去,可是混成这样,真的是没脸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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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Z: q5 u 我很想安慰阿朱几句,但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问了下他需不需要捎些东西回去之类的客套话就撂下了电话,电话那头留下了阿朱隐约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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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I7 C; {- t4 h 时间过得很快,回国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加拿大,只是这次选择了多伦多,所以也就没再见到阿朱。好多年没有阿朱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但否极泰来,再坏的运气也有到头的时候,在熬过了那段困苦的时光之后,我相信阿朱的幸福生活也会像花儿一样开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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