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加拿大华人历史“活化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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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过位于魁北克省伽蒂诺与渥太华隔河相望的加拿大文明博物馆的华人游客,一定会对里面特设的一个展厅既惊讶又深深震撼: 昏黄暗淡灯光下,破旧蚊帐上一个男人身影用中国江门四邑方言的喃喃自语,加上餐馆、洗衣房的实物场景,在以欧洲人和土著人唱主角的加拿大几百年来历史变迁再现中,曾经贡献过这个国度、又曾经遭受过这个国度歧视的加拿大华人,能够在这里找到了不能被人遗忘的历史地位。
但相信更多的人并不会知道: 这个浓缩了几万"人头税"华工生活悲惨场景中的史料实物,主要来自现居于多伦多的近107岁"人头税"苦主叶善和所捐献。当时将这个巨大的旧式洗衣机搬到博物馆去,就动用了一台大货车。而博物馆"洗衣房"里的故事,又正是这个"人头税"家庭几十年苦难生活的真实写照。广州市政府为筹建广州华侨博物馆而特派出的代表团,经加拿大华侨文化保护与发展协会牵线介绍,11月20日到访多伦多的首站就是登门拜访了人称华侨史"活化石"的叶善和。从她那里,代表团又接受了一批记录加拿大华人历史的珍贵书信、相片、实物资料,为未来的广州华侨博物馆增添了宝贵的内容。这场到访,向人们揭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人头税"家庭故事,也让2006年6月22日在加拿大联邦总理哈珀为"人头税"公开道歉会场上现身的叶善和,又一次回到华人的视野中,成为加拿大华人华侨历史的权威见证人。

面对本报记者的登门专访,由于年事已高,听力及讲话有些困难,时常要借助儿子张练奇及儿媳在旁边做"翻译"的叶善和,头脑和记忆仍然非常清晰,不时纠正儿子有关她实际年龄的讲法。她直接向记者回忆起自己是光绪年间的1906年12月24日出生于广东恩平,1923年由父母包办与加拿大回来的开平人张胜乾结婚;分开27年之久后,到1950年才获准与儿子移民加拿大与丈夫团聚。尽管早年生活艰难,饱偿亲人离别相思之苦的她,对今天已经是五代同堂的生活非常满足,向记者直言称当年的开平是"贼人天下",而"加拿大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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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善和(中)在国会山与哈珀合影(受访者提供)。

根据张练奇的介绍,其祖父是1911年"卖猪仔"从开平到加拿大维多利亚,后来开办了洗衣店,当时的华人也就主要经营中餐馆或洗衣店,要不就帮人出苦力打工。当时每天的人工钱只有一加元。通过交"人头税"途径,其父亲张胜乾1920年才获准移民加拿大。由于早期的"人头税"是人先来、后交钱,当年13岁的张胜乾坐了一个多月的轮船到维多利亚港口后,由于家中未筹齐相当于普通人两年收入的500加元"人头税"款,被移民局关了一个月,待家人交齐后才得以释放到家。

张练奇回忆道,祖父于1923年去世后,父亲张胜乾迁移到多伦多,在今天市中心一带开洗衣店,并于同年回乡娶亲结婚。而母亲叶善和当时17岁,从未与邻县的夫婿见过面,更不会有今天的自由恋爱。当她从佛山亲友家被接回恩平家中后,才知道被父母许配给张胜乾,并马上办了婚事。婚后不久,父亲又要回到加拿大去,此后的27年夫妻分离中,张胜乾只回过4次乡,每次只能呆上一年或几个月。

张练奇说,这一来是路途遥远,更主要是加拿大政府不仅向华人入境征收"人头税",还规定不准华人配偶及任何中国女性来加拿大,并在1923年"人头税"停征后又实施《排华法案》,完全禁止华人来加拿大。被《排华法案》这一歧视性法律无情地分隔在东西半球上的张胜乾与叶善和,只能以书信传递感情、聊解相思之苦。

8 G0 n( ?, y& P, q/ o8 r1 R; ?在多伦多共经营两间洗衣店的张胜乾,将其辛劳收入全部寄回家中,维持家庭生计和建起了住房。但抗日战争爆发后,邮路中断,原有的生活来源被切断,家乡建房借的钱也未还清,叶善和被迫白天出去耕田种地,晚上回家操持家务,在艰难中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将一双子女拉扯长大,并硬是将全部建房债务还清。张练奇对记者说,母亲是个很坚强而又刻苦耐劳的人,更有一个豁然达朗的心,凡事放得开,不会记在心上,这也是她长寿的秘诀之一。

1947年,加拿大开始废除《排华法案》,华人的生活从此才翻开新的生活。叶善和与儿子移民加拿大后,帮助丈夫打理洗衣店,每天早上7点开店,至凌晨1点才关铺,忙着洗衣熨衫,出入于高温烘房,一做又40多年,直到80岁才退休,并将丈夫早年买来的大洗衣机赠送给了前来征集华工史料的加拿大文明博物馆。后来博物馆华工馆建成后,叶善和及家人还被邀请参加了开幕式; 2006年6月22日,加拿大总理哈珀代表联邦政府向"人头税"受害华人正式道歉并平反《排华法案》,叶善和也受邀到场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并在国会上受到了哈珀的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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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练奇和堂兄、原多伦多龙冈亲义公所主席张胜焕表示,"人头税"和《排华法案》是极其不公正的 ,是对华人的极大歧视,加拿大政府深刻认识到其给华人带来的耻辱和痛苦,向华人表示真诚道歉,既是全加华人努力的结果,也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作为"人头税"和《排华法案》受害者后代,对于华人社区就政府的"人头税"赔偿方案发生的分歧,他们均认为政府现在的处理方案是合情合理的,赔偿额是可以接受的。

自由党政府早先的不赔偿不道歉方案,肯定是对"人头税"苦主不公平; 但要求保守党政府的赔偿道歉方案,将赔偿面扩大到不在世苦主的后代,显然也不可接受。因为政府的钱最终是纳税人的,这会增加纳税人的负担,对纳税人是另一种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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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 v4 v8 Y4 p对于早期"人头税"政策实施过程中,部分华人虚报子女人数,将多取得的移民纸带回乡出卖,让他人冒名顶替来加拿大的"买纸"问题,张练奇和张胜焕认为这是华人的一块心病和心头之痛。但放回当时的历史环境下,这种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头税"和《排华法案》将家乡亲人来加团聚的大门堵塞了,有些人只好采取这样的办法将家人办来加拿大,根源还在于加拿大政府的歧视华人政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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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华人当时能与欧洲人及日本人有同样的平等地位,有申请移民权利,相信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买纸"现象。而事实上,联邦政府在1961年通过"大赦",让"买纸"移民华人登记,恢复真名实姓和身份,已经表明了加拿大政府的认错态度,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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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9 \- S, F" N张胜乾的“人头税”移民纸。

4 Z3 B' o6 Q$ B- S叶善和(中)与儿子张练奇(右2)及亲友合影。

( j% I) ~& _% u) R张练奇夫妇50年代在张家经营的多伦多洗衣店前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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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p6 L" u- P8 |( E6 O/ t新闻链接:
卑诗省府征询华界对人头税道歉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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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Z4 t# T$ G; o% N# S. F卑诗省国际贸易厅兼专责亚太策略及多元文化事务厅长屈洁冰日前在维多利亚市华埠与华人侨界会面，聆听对省府有关人头税道歉的意见及建议。维市华人侨界共提出的四点要求是:不需要金钱赔偿，就所有对华人不公平的法例作道歉，成立基金教育公众，表扬华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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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9 v/ f! N5 O屈洁冰称，这是省府六个类似公众听证会之首个她说，维多利亚华埠是加国历史最悠久的华埠，华人社区对卑诗省有很大的贡献。她希望对卑诗省政府在1885年至1947年间，对华人的不公义法例和歧视应作出怎样的道歉，道歉的内容及如何发出道歉信息，直接听到侨界的意见和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