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反杀案”迎来大结局被羁押324天的“90后”退伍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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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的处理鼓励了公民依法保护自身合法权利的勇气，坚定了公众对法治的信仰。

文 | 王仲昀

备受关注的“丽江反杀案”，终于尘埃落定。

近日，“反杀案”当事人唐雪，拿到了当地检察机关出具的赔偿18万余元。这一数额，与唐雪请求的赔偿数额大体一致。同时，当地检察机关检察长也进行了当面赔礼道歉。

唐雪是云南丽江一名“90后”退伍女兵。2019年2月9日凌晨，在自家门外，面对家门口持菜刀砸门的醉酒男子李德湘，考虑到家中有老人与不满2岁的婴儿，唐雪持削皮刀、水果刀防卫。打斗中，李德湘被刺死。

起初，唐雪被采取强制措施，随后被检察机关批捕、起诉，共被羁押324天。在案发半年后，事件引起了媒体与公众广泛关注。最终，云南省人民检察院宣告唐雪的行为系正当防卫，依法不负刑事责任。此后又经过一年多，唐雪等来了当地检察院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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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反杀案”当事人唐雪 图源|网络被反杀前，醉酒男子三次挑衅

云南永胜县是丽江下辖县之一，这里物产丰富，有“滇西北粮仓”之称。在永胜县下街村，村民李兆云和唐加勇家祖辈都生活在这里。据央视新闻，此前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但是这种和谐邻里关系在2019年春节，因为双方子女的矛盾而被彻底打破。

当年2月8日，是大年初四。唐加勇的女儿唐雪，时年26岁，在外参加同学聚会后回家。而李兆云的儿子李德湘在家庭聚会上喝了一些酒，随后与朋友在村里偶遇到唐雪。唐雪与李德湘曾是儿时玩伴，一直认识，但长大后由于都外出工作，本已经没有太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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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与李德湘家，均居住在丽江永胜县

当晚11点，在唐雪和同学开车经过自己身边时，喝醉酒的李德湘突然做出了挑衅行为。 但唐雪的同学表示，知道这个人喝多了，所以没有计较。这是李德湘第一次挑衅闹事。随后唐雪回家将事情告诉了父亲。据唐加勇回忆，他当时觉得李德湘这样对待女儿，可能是因为两个孩子好久都没有见过面，彼此不熟悉了。于是，他带着唐雪回去找李德湘。

没想到，就在李德湘道歉完之后，李德湘自己突然情绪激动，追上唐家父女，并踹了唐加勇两脚。接下来三人便扭打在一起，直至被旁人拉开。此为李德湘第二次闹事。

后来当李德湘父亲李兆云得知此事，在晚上12点带着儿子来到唐家道歉。至此，两位父亲和围观的村民都认为没事了，便各自回去休息。

没想到一小时后，在深夜1点，李德湘第三次挑衅闹事。他站在唐家的门口砸门，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李德湘的朋友听到声音，从李家追出来，在唐家门口抱住了李德湘，并从他手中夺下了菜刀。

李德湘当晚拿着菜刀砍砸唐家大门留下的痕迹 图源|央视新闻然而这时，唐雪想到家中有高龄的奶奶，以及不满2岁的侄子侄女，时年26岁的她，拿着削皮刀、水果刀出门防卫。 据目击者回忆，唐雪出门后，便遭到李德湘拳打脚踢，随后二人扭打起来。 整个过程很迅速，只有一两分钟。

此后，唐雪回到家里，家人发现她的脸已经被打得肿起来。而在唐家门外的巷子口，李德湘倒在地上，送医后因抢救无效身亡。经法医检验，其中的致命伤来自胸部的一处刺伤。

李德湘死亡的法医检验意见 图源|央视新闻

从故意伤害到正当防卫，有哪些法律依据？

刺死李德湘后第二天，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唐雪被永胜县公安局刑事拘留。2019年8月7日，永胜县人民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对案件提起公诉，同时认定唐雪的行为有“防卫过当”的处罚情节。彼时，对于这份起诉书，李唐两家都表示无法接受。

接着，案件经过红星新闻报道，引起了社会各界关注。20天后，8月27日，云南省人民检察院发布通报称，将此案定义为“醉酒男午夜持刀砸门，丽江90后女子带刀反杀”一案，并表示高度重视，已派人阅卷，对案件事实、证据依法全面审查，指导案件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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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大年初四，唐雪（后右一）和家人拍摄全家福。当晚回家遇到李德湘

2019 年12月30日，云南省人民检察院就该案件发布通报称，唐雪的防卫行为系正当防卫，依法不负刑事责任。 当日，丽江市永胜县人民检察院对该案撤回起诉，对唐雪做出不起诉决定。

当时，李德湘父亲李兆云就云南省人民检察院公布的调查结果表示了异议。李兆云认为，按照我国《刑法》第二十条规定，正当防卫应发生在遭受正在进行中的不法侵害时。而唐雪的相关侵害发生在李德湘停止攻击之后，致使儿子在当时身中数刀身亡，不应属于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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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云出示的不起诉决定书 图源|南风窗

这也是本案中最核心的问题——面对挑衅，唐雪刺死李德湘的行为是否构成正当防卫？

我国《刑法》第二十条第一款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云南省检察机关表示，唐雪的行为符合该规定，这也是其作出正当防卫认定的依据。

云南省人民检察院的有关负责人表示，唐雪持刀出门，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人身安全，并无不当；李德湘对唐雪家人身、财产安全存在持续性、严重且现实的不法侵害；两人被拉开后，李德湘跑开，唐雪没有实施追击和其他行为。至于是否构成“防卫过当”，云南省人民检察院认为，被害人李德湘身高1米9，体育专业，且当时处于酒后失控状态，而唐雪身高1米7，较为瘦弱。因此在厮打时，唐雪因身高体力差距不能有效制止对方的侵害行为，故持水果刀挥刺，属于持续被殴打后恐惧、激愤的防卫行为，不能苛求唐雪在防卫时具有高度理性，精准判断会伤害到对方的什么部位。这种情况下，要求唐雪进行防卫手段的准确把握既不可能也不现实。

“法不能向不法让步”

很显然，作为近年来具有代表性的正当防卫案件，“丽江反杀案”的完结，对于当事人唐雪以及相关法律问题都有重要意义。

今年5月21日，唐雪委托代理律师，向永胜县检察院申请国家赔偿共计18万余元，其中侵犯人身自由赔偿金12万余元，精神损害抚慰金6.1万元。

对于这两笔赔偿，唐雪认为自己2019年2月10日被刑拘，到2019年12月30日从看守所释放，累计被侵犯人身自由324天。其间，她和家人均背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事发后，父母为避免麻烦，离开了老家，居无定所。而网络舆论的质疑，两年多来也给自己造成了巨大心理压力。

最终在2021年10月下旬拿到这笔赔偿款，或许能够更好地消除唐雪的舆论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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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胜县检察院《刑事赔偿决定书》相关内容 图源|江苏法治报

此外，由于“丽江反杀案”近两年备受关注，我国正当防卫与防卫过当的界限被进一步明确。 2020年5月，最高检在工作报告中提到，指导地方检察机关查明涞源反杀案、丽江唐雪案等影响性防卫案件事实，依法认定正当防卫，引领、重塑正当防卫理念，“法不能向不法让步”深入人心。

就在云南省人民检察院通报唐雪属于“正当防卫”之后，有关负责人曾表示，本案的处理鼓励了公民依法保护自身合法权利的勇气，坚定了公众对法治的信仰，明晰了正当防卫与防卫过当的边界，可供类似案件处理时参考借鉴，具有典型示范意义。